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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金岁月(36)

    这个事呀,就看怎么说了!

    事实上,并不会因为家里有一个坏人,这一家子就都是坏人!就比如昨晚那八个人吧,哪个都是家里一大家子。但人家的爹妈,人家的兄弟都是坏人吗?不是!就跟之前的四混子一样,谁都知道那是个混子,但大民和三岭坏吗?金印和杨淑慧坏吗?

    出了这事,只怕各自的家里人都先是震惊的,而后是气愤的,继而是觉得丢人的!这必然导致一种结果,那便是无颜见金家人,私心里也未尝不会偷偷想着,本都是一块玩的,也没真怎么着,送进去了这么重的罪多少有点冤枉。

    人啊,有仇富心理太正常了。这种不平衡就导致了,肯说你好话的人不多了。是非有时候就在这种刻意的含混中,一点点的偏离了!过一段时间,他们不会觉得这八个人本是犯罪,而是觉得我的天啊,以前都称兄道弟的,如今喝醉酒闹点事都上纲上线的。这是家里有钱了说是要入室抢劫,要当年没那么些钱的时候,这点事叫事吗?

    看!人心就是如此的。

    就像是现在,一听进去的是八个人,可昨晚明明是九个人。然后一打听,这第九个人是他们瞄准的金家的熟人,一定能叫开门的,胁迫人家来的。此人报警,那大家都能给理解。为啥呢?因为刘权有正式工作,有正经的单位。他要不去告,他怕老四去告了他不仅会丢了饭碗,还会有牢狱之灾。可说实话,这小子是挺倒霉的。

    强子这一伙子害了人家,他没别的路走。只能这么弄,才能保全他自己呀!

    这么一想,大家都觉得刘权报警是合理的,不报警人家才是傻子,人家没错。

    老四要是想报警,家里有电话,昨晚直接就报了警了,干啥还把人给揍了呢?这意思不明白吗?老四没想动官,彼此都留个面子。甚至在那么多人面前都没有叫嚷开,只说是兄弟们喝酒喝多了,撒酒疯呢。

    你看这事弄的,咋弄?

    四爷和桐桐大张旗鼓的去这几家,一进门就先见人家父母,“叔,婶,对不住,你看这事闹的……”

    这么一来,人家咋说!之前家里的老婆还哭着说,“咱家娃就是喝酒了跟着胡混了,人家一撺掇就来劲了。脑子都不清楚,真没有那么坏!要不上老四家去,咱跪下求老四去说说……老四的话肯定是有用的!”

    老头儿蹲着抽旱烟,没言语,未尝不是掂量这个事的可行性。

    可人家两口子来了,一开口先道歉!这再叫咱有啥脸张嘴求情嘛。

    老头儿抬头把他自己的脸打的啪啪啪:“老四,小桐,我都没脸见你们……”

    “叔,婶,你看你这话说的。”桐桐就把人给扶回去坐了,“人年轻,无所事事的,交友不善,性子冲动,听不得两句撺掇,说到底就是从众!”

    这可算是说到女人的心里了,“小桐,我家老五真没那么恶!”

    “我知道!我知道!我俩来这一趟,也是看看这个事咋处理合适。这一告,想不判刑出来可太难了。但这三两年和二三十年,总是不一样的!都是年轻小伙子,三两年出来也才二十七八,干啥都不晚!那几年各种原因进去的人不少,出来其实不耽搁啥……”

    这倒也是!

    反正四爷和桐桐先跑了薛强之外的其他七家,人真不是坏人,其他兄弟也都是普通的庄稼汉,咱就是上门摊开了说这个事。

    这么做,算是把这几家人的脸从地上给捡起来。

    农村这情况,宗族意识太强了。在农村这种地方做买卖,有时候做的不是买卖,是人情。有人情味,你这买卖就好做!没人情味,没人尿你。换言之,就是你得给人家面子!你把面子给人家了,人家才给你面子。要不然,谁认你是锤子。

    就像是林双朝,他不讲情面,那么这里就是他回不来的故乡!在外面你混的再好,再牛,当了再大的官,你没有给乡里乡亲额外的照看,你没有给大家办事,那你回来走到大街上,你看有人理你没有。

    他们就是把私情放在国法的前面,你说怎么弄?

    所以,四爷和桐桐先来了!这么做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依照法律,这有个主犯和从犯的问题。事实上,这种入户抢劫按照法律规定,没有伤人,致人重伤、死命,一般会被判处三年到十年的有期徒刑。便是Y打刚过去,都按照最高标准来量刑,那主犯也就是十年。从犯在喝酒的情况下,激情原因犯罪,判个三四年,要是表现好,减刑的话,两三年也真就出来了。

    出来之后呢?出来之后继续给自家制造麻烦?这可不成!那就不如像现在这样,犯罪的是他们,但咱能把他们没犯错的父母尊起,跟他们没犯错的兄弟们搞好关系。这就是掐了之后的祸患了。

    真出来敢在背后使坏,他的父母兄弟就会管的。

    这些人知道官面上弄不过你,也知道打不过你,但还有别的办法给你找麻烦。比如来拉货的车,从他家地头过。不小心蹭了他家地头桐树的树杈,他往地上一躺,拦住去路:赔树!

    就问这耽搁事不?

    事不是大事,但他最不值钱的就是时间,非拿时间跟你扯皮,就是把派出所叫来,能把他怎么办?

    三天两头的给你闹腾,各种的不方便。处理这种事情就得有些技巧了。

    威得有,得叫人惧怕。

    但是呢,情分也得有,得叫人知道,这两口子是有情义的。

    人嘛,都是趋利避害的!好似四爷和桐桐一上门,叫他们跟人交际的时候腰也不用那么弯着了,说起来的时候都是:“我家这混账就是个没脑子的,喝上二两酒就不知道姓啥叫啥了!都是薛家那个强子,真他娘的不是个好东西!”

    这七家拉拢到一起了,他们对外是一个声音:都是强子害的。

    于是,连被关押在看守所的七个人被家里人看望之后,心里想的也是:可不都是喝了酒犯糊涂,被强子给害的嘛!

    四爷和桐桐也上薛强家去了!薛强还没娶媳妇,爹也不是亲爹。薛强是她娘改嫁过来的时候带的拖油瓶。带过来之后,薛强的娘跟薛强的后爹只生了一个女儿,也都嫁了。也就是说,从薛强的后爹,到薛家的其他兄弟,都跟薛强没那么亲。甚至因为家里有薛强的妈这个继母,薛家的其他兄弟很是对这母子俩看不顺眼。

    薛强犯了事了,人家见了四爷和桐桐该怎么还怎么,态度并无不同,显然,人家没当薛强是一家人。薛家的老大在城外养了一群羊,还把薛家的老头儿弄去看羊去了。两间破草房,只剩下薛强妈一个人。

    这事一出,薛强妈就病倒了,下不了床。嫁过来生的女儿嫁的远,该是还没得到消息,老太太一个人,就这么病着。

    四爷和桐桐给送到公社的医院,叫给瞧病,就在里面住着吧。

    之后才去看守所看了这几个人,只跟薛强说了一句话:老娘住院了,我照看。每年我给老娘送三百斤粮食,三百块钱。你在里面几年,我送几年。

    薛强的手还包扎着呢,啥也没说。

    四爷也没等他说,转身走了。

    这事办的,金印晚上睡下去,鼾声震天。这才是真的睡踏实了!

    事就是这么办的!背后得硬,硬的谁都得怕!但面上得软,软的谁跟你交往都觉得舒坦,那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本来因为有钱了,富裕的不是一星半点,大家都不敢上门了。但这事办的,大家觉得老四这人不错,于是,又门庭若市起来。

    一大早的,就听吧。这个媳妇喊一句:“小桐,没葱了,我下地拔几根葱。”

    小桐在院子里,微微显怀的肚子挺着,就喊说,“拔吧!菠菜种的太稠了,你间着拔些……”

    “咋种这么稠密的?”

    “金明明非要帮着种,一包种子全撒那片地里去了。”

    这媳妇子就喊:“金明明,你就捣蛋吧!回头你再上我家的树,我就把树连根拔了!”

    金明明也不以为意,还跑过去:“婶儿,我帮你拔菜。”

    “别!不准下来!菜全让踩完了。”

    隔着院墙,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嚷着说话呢。

    回头又有人加入了,“小桐,你育的辣椒苗有多的没有?我间些苗回去栽!”

    “还有茄子番茄豆角黄瓜的,多着呢,你间去吧!咱这几条巷子的苗都够的。”

    那人在外面喊,“我去年在大集上买的辣子苗,没有你给的那几个长的好!你给了五窝,都种活了,辣子又细又长,一到秋里自然就红了,红的可好了!”

    还真识货,“这吃青辣椒也好,到秋里收一茬红辣椒,晾干炒了,碾成辣椒面。有这辣椒面做油泼辣子,特别香!”

    快到饭点了,这些媳妇下地回来抓紧做饭去了。

    桐桐站在院子里喊金明明:“又窜哪里去了?诗背完了吗?”

    正喊金明明呢,外面巷子就听谁喊:“金明明,你上柴火垛去干啥去了?”

    金印就往出跑,果不其然,这孩子上了柴火垛,手里正捧着一只还没长毛的麻雀崽子。

    金明明指了指上面,“掉下来的。”

    林雨桐:“……”这孩子的关注点总是这么奇怪!没事你盯着那么隐蔽的麻雀窝干啥?

    金明明朝上送:“我给送回去。”

    送不回去了,“你用手碰了鸟,再送回去鸟妈妈怕是不能再要了。下来吧,咱自己养。”

    把金明明给惊的,“它妈妈不要它了,为啥呢?”

    为啥……回去看看书就知道了。

    说着话呢,雷秋芳端着碗出来了,“不是看见别人吃鱼干馋的吗?瞧,这不给你炒出来了。”

    真给几个孩子炒了鱼干!

    林雨桐接过来就笑,“三嫂也真是,他们就是说说!从哪弄的小鱼呀?”

    雷秋芳跟着往那边去,“河滩里多着呢,昨儿我表姐来赶集,给我捎带了一小盆,收拾干净了就这么一点。”

    “还怀着呢,闻不得这个气味,可别再弄了。”

    雷秋芳其实觉得还行,“你上次给我的药包可好了,挂了几天,这几天不觉得害口了。”进了家,见孩子折腾的去安顿小鸟,雷秋芳朝里面指了指,这是有话悄悄说。

    桐桐就带着雷秋芳往自家的房间去了。

    结果雷秋芳一进去就小声说:“刘成功家里那个妹子,叫成贵还是叫啥的……”

    嗯!叫成贵。,“怎么了?你想给这姑娘说媒?”林雨桐就摇头,“这姑娘等闲不跟谁搭话,家里的活不拿手,几乎不怎么下地……不好说媒!而今算起来得有十八|九,还是二十?反正一直没媒人登门。花莲都快愁死了!”

    有个小叔子在外面混,到现在没娶上媳妇。

    有个小姑子在家里,不出门,没人上门说亲。

    她前年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再加上都提倡晚婚晚育的,所以,她也没催着谁给小姑子说亲。

    雷秋芳不是说这个!她低声道,“这姑娘是不是看上我家那位了?”

    嗯?这还真不知道,“咋会这么想?”

    雷秋芳低声道,“这几天这姑娘天天在门口盯着我,过来过去的,盯的我都发毛。今儿早上,我去商店,想买点五香粉,给娃们炒鱼干,辣的不敢叫娃吃,我就说弄成五香的吧!上次妈也说家里五香粉快完了,估计这几天也没顾上去买,叫妈跑一趟就不如我慢慢走着过去。结果是从刘成功家门口过呢,我明显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我都路过了,成贵跑出来了,拦住我,说是‘我三岭哥跟我可好了’,把我给说愣了!”

    林雨桐赶紧说,“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雷秋芳就说,“就是呀!我家那位啥性子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话说给我听了,我没多心!这要是说给别人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岭把人家这娃怎么着了呢!”

    那这就是不小事!

    林雨桐就朝外喊:“金明明,你去你花莲婶子家,叫你花莲婶子来一下,就说我有点事找她。”

    金明明给小鸟正喂熟米饭呢,就又放下,跑去喊了人,眨眼就跑回来了,“我花莲婶子说马上来!”

    三两分钟之后,一身狼狈的花莲来了。进门就舀了一瓢水灌了,然后说杨淑慧,“婶子,多切一碟子咸菜,我一会子端着走,回去就不弄菜了,累死个人,不想动弹。”

    杨淑慧也不知道俩媳妇嘀咕啥呢,又喊了花莲来!她嘴上应着,就顺手切咸菜,又把豆腐和小葱多拌了一份,再给拨了半碗蒸出的鸡蛋羹,这家有两个两三岁的小崽崽要吃饭呢。两口子吃饭是瞎胡搞,娃跟着也是吃的孬。

    花莲进去,顺手拿了个小板凳。

    桐桐就说,“坐沙发呗,弄个板凳干啥?”

    浑身脏的,坐脏了你还得洗!麻烦!“坐哪不一样?坐!”

    没等桐桐说事呢,花莲先说,“你不找我,我还说等会子过来一趟!有事跟你商量。我家这小叔子,说不上个媳妇。人家黄花大闺女,麻子瘸子都不跟他!有个脸上有一片胎记的姑娘,我叫人给说呢,人家乐意在街口摆摊修鞋的,也不乐意他,你说咋办。前儿有人给提了一家,是离了婚的。说是这女人不会生孩子,人家男方不要了,才给离了婚了。说是这边要是愿意,他家也乐意。我就想着,其实这婚事也能成……”

    实在是说不到媳妇,你说咋弄?总不能叫打光棍吧!这成个家,不管谁家不要的女娃子,给抱回来,不跟亲的一样?有媳妇有娃,这就是一家人,对吧?

    桐桐就直言:“咱是这么想的,也是条件在这里摆着,知道不妥协得打一辈子光棍。我就怕成才心理上觉得,是你跟他哥看不起他!便是成家了,心里也记恨。”

    花莲摆手,“记恨就记恨去!要不然咋弄?叫他这么混一辈子?”说完才道:“真要是给成家,还得再从你接一两百块钱,得给照看的把媳妇娶进门,然后在城外给要一个宅基地,好歹给盖两间厦房。”

    成!这都是小事!

    坐在一边的雷秋芳就觉得刘成功和花莲的负担是真重!人真不坏,性格脾气有点轴,但很热心。遇上这种事吧,叫人很不好启齿。

    那边桐桐应承了,这才低声给花莲把事说了,“……成贵这么说了,把我三嫂说的心里犯嘀咕。可咱说实话,我是本村人,嫁进在条巷子也早,那几年成贵才是十四五的女娃娃。我三哥又在我眼皮子底下,说实话,我真没看出有啥瓜葛。这几年女娃娃长大了,你嫁进来了,也在你眼皮子底下,有啥没啥的,我也不敢保证……这事你觉察出啥了?”

    花莲气的呀,“没有的事!三岭压根都没进过我家!有事都是在外面喊成功的……咱也知道,屋里埋汰的,没下脚的地方。这不是一家子七口人,老的老小的小,老的不能动弹,小的还得要人管。小叔子不下地,小姑子能看看孩子……一家子里里外外,就是我俩口。仔细不起来的!成贵跟她两个哥话都少,跟我都不咋说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跟谁有啥关系?没有的!这事我回去就问,你放心,肯定不叫在外面瞎说。”

    走的时候急匆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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