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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杨僧人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往自己的杯中缓缓倒了些茶水。

    宁缺笑了笑,知道自己又问了一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佛宗虽然讲究慈悲度化,但先前在佛宗里看怒目尊者的介绍,便知道佛宗遇着恶人也有雷霆一怒时,那些马贼自然死光了。

    黄杨僧人说道:“至于当时怎样开悟,我到现在也没明白。我只记得当时我的身上浸着相熟同伴流出的鲜血,我觉得那些鲜血很烫,身体皮肤上火辣辣的,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

    听到这句话,宁缺在桌下轻轻槎了搓自己的手指,感觉幼时留下来的那些血清还是那般粘稠,虽然现在已经淡了很多,但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

    黄杨僧人看着他说道:“有很多年我一直在痛苦在困惑,既然要开悟,为什么不能早些开悟?哪怕提前半天,我那些商队里的友人也不会被马贼杀死。过了很长时间,我才终于想明白这个道理,每个人开悟的理由机缘各不相同,机缘来时便来了,机缘若不来,你无法强求。”

    宁缺明白大师这句话是在提点自己。

    黄杨僧人继续说道:“血不是火,它不应该是辣的,更不可能燃烧,然而对于彼时彼刻的我来说,血就是辣的,就可以燃烧,把我的衣衫肉身乃至佛心烧个干干净净。如果悟是对天地元气规律的感知,那么每个人的悟都应该不一样,只有你感觉到的才是真垩实的,别人教给你的都是假的,所以你不用着急,慢慢来,你总会悟的。”

    宁缺沉默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长长一揖及地,就这样走下了万雁塔。

    片刻后,大唐国师李青山不知从何处走了进来,看着黄杨僧人说道:“感激不尽。”

    黄杨僧人摇了摇头,说道:“如此短的时间接触如此多,难道你们就不担心他会出问题?”

    李青山平静说道:“一位已经站在门槛前的神符师,佛宗高德御弟大师,再加上书院二层楼里那些怪人,以这般阵容来引领一个刚进入修行世界的年轻人,如果他能够不出问题,那么未来必然可期。如果这样还是不行,那……只能等着夫子回国了。”

    大唐帝国站在最高处的大修行者们,都投入到了对宁缺的教育工作之中,正如国师李青山所言,这样的阵容不敢说后无来者,但相信此前极难出现。

    黄杨僧人沉默片刻后微笑说道:“希望他日后能不负你们的期望。”

    “军部和天枢处也详细调查过他,他对大唐的忠诚毋庸置疑。能进书院二层楼,代表他有足够的潜力,甚至日后还有可能成长为神符师。最关键的是,他不像别的修行者般不通世务,尽在云端行走,而是行事沉稳冷厉,遇敌之际敢杀人能杀人,什么手段都肯用。”

    “像这样的的年轻人,陛下怎么可能错过?更何况还有那哥书帖的缘份?”

    “如此苦心如此阵容培养他,并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期望他日后成长起来,能够给我们脸上增光,而是大唐帝国的将来,需要像他这样的年轻人。”自那日在皇宫吃了顿冷火秋烟的精致不饱肚御宴之后,宁缺通过侍卫处送了些书帖进去,自己则是再也没有进过宫,也没有与大唐天子见面,所以他并不知道自巳已经成为大唐帝国英才培养计划的最重要人选。然而今日在万雁塔上与黄杨大师一席谈话,他或多或少猜到了一些事情,能够让这位大唐御弟亲自出面,除了颜瑟师傅的面子,想必也有宫里几分面子。

    就算猜到了些许,他也并不震惊,尤其是和前些天在南城楼上师缚指着如画江山说这座天下雄城的安危以后便交给你比较起来,但他当然会生出感动的情绪。

    万雁塔一席一谈后的数日,他一直在回味思考黄杨大师的话,尤其是那个悟字。

    他越思考越确认佛宗讲究的悟,如果放到普通修行法门的体系中,其实就是洞玄,就是初步掌握天地元气的运行规律。

    此时的宁缺的境界还停留在不惑,距离洞玄下境只剩下很小的一段距离,符道同样如此,他距离画出那道符来,也只剩下一丝的差距,只不过这看似只剩一丝的距离,却是最难的一段。

    眼看着距离登上险峰只差一步,但那步就是迈不出去无论换成谁,都难免会生出焦虑急燥的情绪,前些日子,宁缺确实做到了从容平静但他内心深处当然一直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直到万雁塔上听了黄杨大师关于悟的那番话,他才忽然发现,原来这些看似宁静理所当然的期盼,也是一种焦虑对修行来说也是一道障碍。

    深思一夜,宁缺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什么洞玄什么符道尽数被他抛诸脑后。他还是会去书院后山飞剑听曲打铁说闲话,还是会在长安城的名胜里走来走去,但他再也没有去思考哪天能够洞玄,没想过哪一天能在那张白纸上落下第一笔,看着风景名胜建筑飞檐,也不再想从中感受到什么东西而只是纯粹地欣赏其间的美,把那些线条映进并且印进自己的眼眸里。

    盛夏某日。

    午后的老笔斋笼罩在难捱的闷热湿意中,宁缺靠在树下的竹椅上看着头顶被树枝青叶分割出来的天空发呆,时不时从椅旁的盆里拎起湿乎乎的毛巾在身上拍打两下,用井水洗去身上腻腻的汗水和暑意。

    “赶紧换水,盆子里的水又热了,这什么鬼天气,赶紧打些新鲜的凉井水上来。”

    他不因修行而焦虑,却因酷热而焦虑对着前面大声喊道。

    为了抵挡那些源源不绝的慕名者和各府管事,老笔吝现在两天开门三天里东主有喜,桑桑白天实在无聊,便把前铺里的桌椅擦了一遍又一遍,这时听着院子里宁缺恼火的喊叫,她赶紧跑了出来,把盆子里的旧水倒到树下,然后走到井旁去打新水。

    就在这时一场久候不至的雨水落了下来,噼噼啪啪击打着屋檐与树叶,然后迅速转化成磅礴大雨,雨水如雷,却掩盖不住后巷里传来的邻居狂喜大呼大喊声。

    “少爷,你快进屋躲躲。”

    桑桑扔下水盆,赶紧去关窗。

    宁缺躺在竹椅上却没有动作,他看着那些自天而降的雨水,感受着雨珠击打在**皮肤上的脆裂感觉,还有笼罩街巷的湿意,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桑桑在窗口看着他,喊道:“你怎么还不进来?”

    宁缺睁着眼睛,看着越来越密的雨水,忽然大声喊道:“你看,好漂亮。”

    桑桑心想少爷又在说胡话了。她等了很久,发现宁缺还是傻乎乎地躺在竹椅上,虽然大热天并不担心他会感冒,但她很担心他被雨淋成傻子,蹙着细细的眉尖走出门去,走到竹椅旁,学着他的模样抬头向天上望去。

    宁缺瞧她抬头看着有些吃力,伸手搂住她腰身,把她抱到怀里。

    主仆二人并排躺在竹椅上,躺在磅礴的大雨之中,睁着眼睛望向天空。

    桑桑看着那些扑面而来像箭矢一般的雨线,惊讶说道:“还真的很好看啊。”

    宁缺抹了抹她脸上的雨水,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这时候很像是千年风雨下的雨檐?”桑桑摇了摇头,说道:“没觉得,我觉得好像是城墙,正在被很多把箭在射。”

    宁缺叹息道:“真是个没情调的丫头。”

    入夜时分,雨渐渐停了。

    桑桑开始做饭,宁缺擦干身体后,再次来到窗前的书桌畔。

    他注水入砚,磨墨提笔,就像十几年来每次那样自然寻常。

    书桌上的那张白纸,还是原先那一张,放了几十天边缘已经卷起,上面却还是雪白一片。

    目光从那本符文典籍水字部的页面上移开,他又看了一眼檐下滴落下来的雨水。

    然后他沉腕,落笔。

    饱满的笔尖像吸满雨水的树梢,轻轻落在雪白的纸上。

    一道线,两道线,三道线,六道线。

    六道线画完。

    宁缺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此搁笔。

    桑桑端着两大碗酱油饭走了进来,搁到一旁,走到书桌旁好奇望去。

    然后她抬头望向屋顶,细眉微蹙,不高兴说道:“居然漏雨了?不是说这是天启四年的新房子吗?明儿少爷你得和齐四爷说说,必须减租金。”

    宁缺无奈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什么时候交过租金?再说房子又没有漏雨。”

    “这还叫没有漏雨?少爷你是不是淋雨发烧烧糊涂了?要不要我去药局……”

    桑桑指着书桌上那张白纸,看着宁缺关心问道。

    然而没有等她说完,宁缺一把把她瘦削的身体搂进了怀里。

    桑桑觉得少爷今天的情绪好像很激动,只好无助地张着双臂,惘然地任由他抱着。

    宁缺紧紧抱着她,安静片刻后,在她耳畔带着笑意说道“告诉全长安城那些想请我吃饭的人,从今天开始,我有时间去他们府上吃饭了。”

    桑桑听着这话,身体微微一僵,再次望向书桌。

    书桌上那张雪白的纸上六道墨痕早已消失无踪。

    只有一大滩水痕。

    不是雨水。

    就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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