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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似私议礼之臣也。私议礼之臣,是不以所议者为公礼也。夫礼唯至公,乃可万世不易。设近于私,则固可守也,亦可变也。陛下果以尊亲之典为至当,而欲子孙世世守之乎?则莫若于诸臣之进退,一付诸至公,优其赉予,全其终始,以答其议礼之功,而博求海内硕德重望之贤,以弼成正大光明之业,则人心定,天道顺,俾万年之后,庙号世宗,子孙百世不迁,顾不伟欤?如徒加以非分之任,使之履盈蹈满,犯天人之怒,亦非璁等福也。

    帝大怒,立下镇抚司拷讯。狱上,请送法司拟罪。帝曰:“此非常犯,不必下法司。”遂谪戍福建镇海卫。十六年,皇子生,大赦。惟经邦与丰熙等八人不在赦例。

    经邦之戍所,闭户读书。与熙及同戍陈九川,时相讨论。居镇海三十七年卒。闽人立寓贤祠祀三人。隆庆初复官。

    刘世扬,字实甫,闽人。正德十二年进士。改庶吉士,除刑科给事中。世宗即位,议加兴献帝皇号,世扬疏谏。都察院牒司礼监,摄中官吴善良。帝手批原牒付刑科,以善良付司礼。世扬言:“祖宗制,凡降诏旨必书于题奏疏揭,或登闻鼓状,乃发六科,宣于诸曹。或国有大事,上命先发,诸曹必补牍,于次日早朝进之,无竟批文牍者。今旨从中出,亵天语,更旧制,不可。”帝不听。已,列先朝直臣舒芬、马汝骥、王思、王应轸、张原等二十人,请加恩以旌忠直,诸臣各进秩一等。尝因灾异,世扬请仿古人几杖箴铭之义,取圣贤格言书殿庑,帝纳之。

    历吏科左给事中,进都给事中。与同官李仁劾詹事顾鼎臣污佞,且言今日詹事即他日辅臣。帝怒,诘詹事进辅臣,出何典例?世扬等引罪。帝怒不解,予杖,下诏狱,既乃得释。帝以久旱躬祷,世扬言在狱系囚及建言谪戍诸臣怨咨之气,上干天和,请悉疏释。帝不能用。张璁、桂萼被劾罢,帝责谏官不言。世扬等乃尽劾璁、萼党尚书王琼而下数十人,章下吏部。而尚书方献夫亦璁、萼党也,但去编修金璐、御史敖钺、太仆丞姚奎、郎中刘汝輗、员外郎张敔、郭宪、待诏叶幼学、储良才八人而已。未几,复偕同官赵汉等陈修省八事。中言:“大学士石瑶贞介,殁未易名。尚书李鐩,国之盗臣,身后遗金得谥。给事中郑一鹏坐论杨一清再杖削职,一清败,一鹏宜复官。”

    世扬发璁、萼党,见憾于璁,一鹏又尝忤璁、萼。会璁已再相,而瑶实前赐谥,璁因激帝怒,谓给事言皆妄。乃谪世扬江西布政司照磨,停汉等俸,然鐩谥亦由此夺。世扬屡迁河南提学佥事。告归,卒。

    赵汉,字鸿逵,平湖人。正德六年进士。授建昌推官。擢南京户科给事中,改兵科。嘉靖初,尚书林俊以执奏狱囚李凤阳,被旨诘责。汉因言:“太监崔文乱政,巧逞奸欺,不特庇一李凤阳而已。工部尚书赵璜发文家人罪。文辄捕其谍者,痛杖几死,曰‘此杖寄与赵尚书’,其无状至此。望急谴逐,毋为新政累。”不听。已,哭争“大礼”系诏狱廷杖。

    历吏科左给事中。以疾去。起故官,迁工科都给事中。疏言:“内阁桂萼、翟銮称病三月,未尝以旷职恳辞。张璁久专政权,亦未闻引贤共济。乞谕銮、萼亟去,简用两京大臣及家居耆旧,以分璁任。”上摘其讹字诘之,谕璁毋避,趣赴阁。璁因言汉忠谋,宜令备列堪内阁者。帝即令汉举所欲用,汉惶恐言:“臣欲璁引贤,无私主。”帝怒,责汉对不以实,趣以名上。汉益惧,言:“辅臣简命,出自朝廷,非小臣所敢预。”帝乃宥之,夺俸一月。寻出为陕西右参政,告归。久之,以故官起山西。不数月复致仕。

    子伊,广西副使。年四十,即以养父归。屡征不起。

    魏良弼,字师说,新建人。嘉靖二年进士。授松阳知县,召拜刑科给事中。采木侍郎黄衷事竣归家,乞致仕,未许。缉事者奏衷潜入京师。帝怒,夺衷职。良弼言衷大臣,入都岂能隐,乞正言者欺罔罪,不报。

    张璁、桂萼初罢相,诏察其党。给事中刘世扬等议及良弼。以吏部言,得留。寻命巡视京营。劾罢提督五军营保定伯梁永福、太仆卿曾直,罪武定侯郭勋家奴,论团营兵政之弊,又请发银米振京师饥,直声大著。会南京御史马敭等以劾吏部尚书王琼被逮,良弼请释之。帝怒,并下诏狱。论赎还职,仍夺俸一年。三迁至礼科都给事中。

    十一年八月,彗星见东井,芒长丈余。良弼引占书言:“彗星晨见东方,君臣争明。彗孛出井,奸臣在侧。大学士张孚敬专横窃威福,致奸星示异,亟宜罢黜。”孚敬奏良弼挟私。帝已疑孚敬,两疏皆报闻。给事中秦鳌疏再入,孚敬竟罢去。逾月,良弼复偕同官劾吏部尚书汪鋐。帝方向鋐,夺良弼俸。鋐、孚敬俱恨良弼。

    明年元日,副都御史王应鹏坐事下诏狱。良弼言履端之始,不宜以微过系大臣。帝怒,再下诏狱。狱卒讶曰:“公又来耶!”为垂涕。寻复职,夺俸。时孚敬复起柄政,与鋐修前郤,以考察后命科道官互纠,又奏上十一人,又不及良弼。孚敬益怒,拟旨切责,令吏部再考。鋐乃别纠二十六人,而良弼及秦鳌、叶洪皆前劾孚敬、鋐者,中外大骇。良弼竟坐不谨削籍。隆庆初,诏起废籍。以年老即家拜太常少卿,致仕,卒。天启初,追谥忠简。

    叶洪,字子源,德州人。嘉靖八年进士。授户科给事中。十一年肇举祈谷礼于圜丘,帝不亲祀。洪疏谏,帝责洪妄言。寻巡视京营,进工科右给事中。汪鋐迁吏部尚书,洪极论其奸,忤旨夺俸。明年考察,鋐修怨,遂坐洪浮躁,贬宁国县丞。居二年,复以大计夺其职。言者屡讼冤,不复用。

    秦鳌,字子元,昆山人。嘉靖五年进士。授行人。擢兵科给事中。劾魏国公徐鹏举、中官赖义不法状,义罢还。彗星见,劾张孚敬妒贤病国,拟议诏旨,辄引以自归。帝遂罢孚敬。已,孚敬再相。汪鋐承风指以考察谪鳌东阳县丞。屡迁福建右参议。卒官。

    又有张寅者,太仓人。嘉靖初进士。历南京御史。尝劾礼部侍郎黄绾十罪。比张孚敬罢政,寅言其憸邪蠹政,不可悉数,请追所赐封诰、银章之属,明正其辟。并劾左都御史汪鋐阴贼邪媚。帝怒,谪高唐判官。屡迁南京文选郎中。会简宫僚,改春坊右司直兼翰林院检讨。未几,被劾罢。

    赞曰:书曰:“非佞折狱,惟良折狱,罔非在中。”又曰:“明启刑书,胥占咸庶中。”正言折狱之不可不得其中也。张寅、李钅盬,罪状昭然。中于郭勋、席书之说,廷臣获罪,而寅还职,钅盬宥死。陈洸罪至百七十二条,竟得免死,而犹上书讼冤,凡攻洸之恶与治洸之狱者,逮捕至百数十人。皆由议礼触众怒,一言有以深入帝隐。甚矣,佞人之可畏也。夫反成案似于明,出死罪似于仁,而不知其借端报复,刑罚失中。佞良之辨,可弗审欤!

    <b>部分译文</b>

    马录,字君卿,信阳人。正德三年(1508)进士。授官固安知县。做官廉明,征为御史,巡按江南诸府。

    世宗即位,马录上疏说:“江南之民最苦粮长。白粮输送内府一石,大致耗费四五石。其他像酒醋局、供应库以至军器、胖袄、颜料之类的东西,输送到内府的,耗费也相同。”户部侍郎秦金等人请求听从马录的话,下令一石只加耗一斗,毋得苛求。中官黄锦诬告高唐判官金坡,皇帝下诏令逮捕金坡,株连五百多人。马录说“:祖宗内设法司,外设巡抚、巡按,百多年刑清政平。在先帝时,刘瑾、钱宁之辈蛊惑圣聪,动不动就派遣锦衣官校,导致天下汹汹。陛下正努力新政,没有预料到有高唐这样的命令。”给事中许复礼等人也这样说,拘狱才得以少解。嘉靖二年(1523)考察天下百官,被贬黜的大多是讦攻过抚、按短处的人,因马录的话才被禁止。

    五年(1526)出按山西,此时发生妖贼李福达的案件。李福达是崞人,起初坐妖贼王良、李钺的党徒之罪,谪戍山丹卫。逃跑回来,改名李午,被清军御史发现,再戍山海卫。又逃跑居住在洛川,用弥勒教诱使愚民邵进禄等人搞叛乱。事情被发现,邵进禄伏诛,李福达先回家,得以幸免。更改姓名为张寅,在徐沟之间来往,因进献粮食得官太原卫指挥使。他的儿子大仁、大义、大礼都冒充京师匠籍。李福达用炼丹术攀附武定侯郭勋,郭勋非常信任宠爱他。他的仇人薛良向马录诉讼这件事,马录进行按问觉得真实。令洛川父老交杂辨认后,更加相信。郭勋因而写信送给马录祈求免查,马录不从,偕同巡抚江潮书写案状上报,并且弹劾郭勋包庇奸人扰乱法律。奏章下到都察院,都御史聂贤等人所言又如马录上奏的一样,竭力说郭勋偏袒逆罪。皇帝下令将李福达父子处死,妻女为奴隶,没收他们的财产,责问郭勋回答具体情况。郭勋恐惧,乞求皇恩,并替李福达辩解,皇帝置之不理。

    这时给事中王科、郑一鹏、程辂、常泰、刘琦、郑自璧、赵廷瑞、沈汉、秦。。、张逵、陈皋谟,御史程启充、卢琼、邵豳、高世魁、任淳,南京御史姚鸣凤、潘壮、戚雄、王献,评事杜鸾,刑部郎中刘仕,主事唐枢,都交章弹劾郭勋,说他罪当连坐。郭勋也多次自己申诉,并且说是因为议礼触犯了众怒,皇帝心有所动。郭勋又求乞张璁、桂萼援助他。张璁、桂萼向来恶恨廷臣围攻自己,也想借这件事舒展宿愤,于是说诸位大臣内外交结,借端陷害郭勋,准备逐渐陷害诸位议礼的人。皇帝深深听信他们的话,但朝廷臣僚不知道这件事,攻击郭勋更加急切。皇帝更加怀疑,命令提取李福达等人到京师下三法司审讯,既而又命令会合文武大臣再审讯他,都没有异言。皇帝恼怒,准备亲自审讯,因杨一清的话才止息,仍下廷审讯。尚书颜颐寿等人不敢自持,改拟妖言律斩。皇帝更愤怒,命令法司都戴罪办事,派遣官员前往拘囚马录、江潮和前此问讯官布政使李璋、按察使李珏、佥事章纶、都指挥马豸等人。这时李璋、李珏已迁都御史,李璋巡抚宁夏,李珏巡抚甘肃,都被下狱并当廷审讯。于是颠倒前案,要薛良抵偿诬告之罪。

    皇帝因罪没有涉及到马录,非常恼怒。命令张璁、桂萼、方献夫分署三法司事。将尚书颜颐寿,侍郎刘玉、王启,左都御史聂贤,副都御史刘文庄,佥都御史张润,大理卿汤沐,少卿徐文华、顾亻必,寺丞汪渊等全部下狱,严刑推问,于是搜马录的小箱子,获得大学士贾泳、都御史张仲贤、工部侍郎闵楷、御史张英和寺丞汪渊的私人信件。贾泳引罪辞官离去,张仲贤等人也被下狱。桂萼等人向皇帝上奏说:“给事中刘琦、常泰,郎中刘仕,声势互相倚恃,挟私仇弹事,帮助马录杀人。给事中王科、郑一鹏、秦。。、沈汉、程辂,评事杜鸾,御史姚鸣凤、潘壮、戚雄,连结妄奏,助成奸恶。给事中张逵,御史高世魁,正希望张寅就死,得以诬陷郭勋谋逆,他们一起连名,同声嫁祸。郎中司马相乱引事例,故意增减,行私罔上。近者言官结党求胜,在朝廷内则以公卿为奴隶,朝廷外则以司属为草芥,任性恣横,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请皇上大大振奋干断,以彰国法。”皇帝采纳他的话,一并将诸位大臣下狱,收囚在南京刑部。

    开始,廷臣会集审讯,太仆卿汪元锡、光禄少卿余才偶尔说道:“此狱已经得情,为何要再审讯?”侦察的人向桂萼告密,桂萼报告给皇帝知道,也将汪元锡、余才逮捕问罪。

    桂萼等人于是大肆拷问。马录受不了刑,自己诬陷自己说是故意加罪他人。桂萼等人于是定下罪书,说张寅并不是李福达,马录等人怀恨郭勋,构成冤狱,据此列出诸臣罪名。皇帝完全听从他的话。谪戍极边,遇到大赦不宽免的有五人:李璋、李珏、章纶、马豸、前山西副使迁大理少卿的徐文华。谪戍边卫的有七人:刘琦、张逵、常泰、卢琼、程启充、刘仕和知州胡伟。被贬斥为民的有十一人:聂贤、王科、郑一鹏、秦。。、沈汉、程辂、高世魁、任淳、姚鸣凤、司马相、杜鸾。被革除官职闲住的人有十七名:颐寿、刘玉、王启、汉潮、刘文庄、汤沐、顾亻必、汪渊、汪元锡、余才、闵楷、张仲贤、张润、张英、潘壮、戚雄、前大理寺迁佥都御史毛伯温。其他的人下巡按逮捕问罪被革职的,有副使周宣等五人。薛良抵死罪,众证人都戍边关,张寅复职。马录因故意将人入死罪而未判决,当罚服劳役。皇帝认为这太轻了,想问他奸党贼律斩。桂萼等人说张寅没有死,而马录代替他死,恐怕天下不服,适宜永远守戍烟瘴地,并延及他的子孙。于是守戍广西南丹卫,遇到大赦也不原宥他。皇帝意犹未足,对杨一清等人说:“与其祸及后世,不如诛止他一身,根据舜典‘罚不要牵连到后嗣’之意行事。”杨一清说:“祖宗制律具有成法,马录的罪没有达到死律。如果法外用刑,官吏将缘借它来作奸,让人手足无措。”皇帝不得已,听从了他的话。因桂萼等人平反有功,在文华殿中慰劳他们,赏赐二品官服薪俸、金带、银币,给三代诰命。于是编钦明大狱录颁布告示天下。当时是嘉靖六年(1527)九月初八。到十六年,皇子降生,全部赦免。诸位被谪守戍边关的人都被释放回来,只有马录没有赦免,竟然死在边关戍所。

    程启充,字以道,嘉定州人。正德三年(1508)进士。授官三原知县,调入朝廷任御史。当时很多皇上宠爱之臣的子弟家人滥冒军功,有的得到都督职被赐蟒袍玉带。程启充上奏说:“定制,军职授官,悉准首功。现在宠癰之门大启,有买功、冒功、寄名、窜名、并功之弊。权要之家贿赂军士金帛,用来换取所获得的首级,这叫买功。冲锋斩敌首级的是甲,而乙却取去,更有甚者杀平民以为敌贼,这叫冒功。身不出门闾,而名子却隶属行伍,这叫寄名。贿赂求属官,洗补文册,这叫窜名。以至于有一人之身,一日之间,人不出京师,而东西南北四处报他的功劳,按名累计首级,骤然到达高阶,这叫并功。这都是破坏祖宗之法,使将士解体,乞求皇上严为审察进行革除。”皇帝不采用他的意见。

    十一年(1516)元旦,群臣半夜入贺,到日已偏西礼才成。到散朝的时候,已是黄昏黑夜。众人奔趋而去,颠仆互相践踏。将军赵朗,死在禁门。程启充详细报告这种情况,请求皇帝清晨视朝,以图明作之治。都督马昂进献有身孕妹妹,程启充等人极力争辩。既而又极力陈述冗官、冗兵、冗费的弊端,请求全部进行革罢。但皇帝都不察看。腾骧四卫军改卫的,奉诏令撤回,而各卫被遣派的户籍仍然支粮,糜费仓储八十七万多石。程启充极力诉说这件事,冒支弊绝。因父丧事回家乡。

    世宗即位,程启充被起用为原官职,就争辩兴献帝皇号。嘉靖元年(1522)正月城郊祀祭刚刚完毕,清宁宫小房失火。程启充说:“火灾到达内寝,是由于徇情之礼违背天常,僭逼之名很悖典则。辅臣坚执廷议,礼臣明白建言,不能抵挡经生的邪说,佞亻幸的谄谀词语,动不动假母后以钳天下人的言论。臣认为不正大礼,不黜邪说,所谓的是修身反省都是形式。况且近时的旨意是从宫中而出,内阁不知道,奸党案件成立而委曲为其庇护。诤谏之臣被贬斥驱逐,耳目有被堵塞遮蔽的忧患。大臣被疏远,股肱有痿痹的祸患。司礼之权重于宰相,枢机这种关键地方委任宦官。近臣贪浊,频频有升迁授官的。边关将帅师败,听不到被谴责贬斥。庄田的赏赐过多,潜邸的乞恩没有停止。伏望陛下仰畏天明,俯察众人之言,亲近大臣,严明庶政,以转变灾祸。”皇帝只说知道了。

    不久,出按江西。获得宸濠通肖敬、张锐、陆完等人的私人信件,他想急着去掉孙燧,说:“代替他的人汤沐、梁宸可以,其次王守仁也可以。”因判论肖敬、张锐等人的罪状,并说王守仁袒护叛逆,应当追问剥夺俸禄。给事中汪应轸诉说王守仁的功劳,说:“叛逆宸濠的私人信件,有诏令焚毁。程启充轻信被贬黜的知县章立梅摘取的言词,才有这样的奏章,不是用来勉励有功的办法。”主事陆澄也为王守仁上奏辩解。御史向信据此弹劾汪应轸和陆澄,皇帝说:“王守仁一听到宸濠政变,仗义兴兵,平定大难,特加封爵,以酬大功,不必更议。”皇帝听从太监梁栋的请求,派遣中官督南京织造。程启充偕同官和科臣张嵩等人竭力诤谏,皇帝不加采纳。

    程启充向来言语正直,张璁、桂萼厌恶他。正巧郭勋庇护李福达的官司,被程启充弹劾,张璁、桂萼因而指责程启充挟私,程启充被谪贬守戍边卫。十六年(1537)遇赦回来。言官交互推荐他,没有再次被任用,默默死去。隆庆初年,赠官光禄少卿。

    郑一鹏,字九万,莆田人。正德十六年(1521)进士。改庶吉士。嘉靖年初期,官至户科左给事中。

    郑一鹏性情刚直,是谏官官署中最敢说话的人。御史曹嘉疏论大学士杨廷和,因而说到内阁的权柄太重。郑一鹏驳斥他说:“从太宗开始建立内阁,选拔解缙等人商量政事,到漏下数十刻才退朝。自从陛下即位,大臣被宣召的有多少?张锐、魏彬之狱,献帝追崇之论,未尝召杨廷和等人当面讨论。所拟的圣旨,内宫多有更改才定下来,不可以说是专权。”

    皇帝采用中官崔文的话,设斋醮于乾清、坤宁诸宫,西天、西番、汉经诸厂,五花宫两暖阁、东次阁,莫不有之。郑一鹏说“:祷祀繁兴,一定是魏彬、张锐的余党作怪。先帝已误,陛下岂能再误?我巡视光禄寺,看见一次斋醮祭祀祈祷的蔬菜食品费用,价值达一万八千两银子。陛下忍心聚敛以招民怨,而不忍心伤害宠爱佞亻幸之心。况且现在天灾频频降临,京师的街道上饿死者相望,边境戍卒,日夜披甲待战,却得不到饱食,而为僧道浪费至此,这是我所不能理解的。”皇帝说知道了。

    东厂理刑千户陶淳曲意杀人,被判论守戍边关。皇帝下令核查此案,改拟为带俸禄戍边。郑一鹏和御史李东等人向皇上奏说坚持原判,并弹劾刑部侍郎孟凤,皇帝不听。给事中邓继曾、修撰吕木冉、修编邹守益因言论而得罪,郑一鹏都上疏营救他们。

    宫中费用一天比一天奢侈,是天顺时期的数倍。郑一鹏说“:今年灾多费用短缺,往往借支太仓,而清宁、仁寿、未央诸宫,每当有多余的积蓄,一般都馈赠亲戚乡里。怎么比得上留供光禄寺,彰大母后恩德。”皇帝命令乾清、坤宁二宫暂时减少十分之一。鲁迷进贡狮子、西牛、西狗、西马和珍珠、宝玉等物品。郑一鹏引借汉朝关闭玉门关谢绝西域的故事,请求皇帝敕诫边臣量行赏赐,遣派回国,不要让他们进入京城,彰显朝廷不珍爱远物的盛德,皇帝不听。不久伏在宫殿上争辩“大礼”被杖责于朝廷。

    侍郎胡瓒、都督鲁纲督师讨伐大同的叛乱士兵,列上立功情状,请对文武大臣、台谏、部曹及各边抚、按、镇、监遍行颁赏。郑一鹏说:“桂勇诛郭鉴等人,在胡瓒未到之前。徐毡儿等人被诛,事由朱振办理,胡瓒没有参与。胡瓒想邀功冒赏,惧怕众口非议,于是请求一并叙他们功来讨好他们。自从大同造成祸难,大臣台谏有谁为陛下谋划过一策?孤城穷寇还有多数在逃,各边镇、抚相互之间距离千里之远,他们怎能互相挟击敌人呢?请求治胡瓒等人欺君之罪。”于是没有行赏。

    这时诸臣进言多被谴责,但郑一鹏这期间还得了赞许的圣旨,越发畅言事情。疏论杨宏不适合担任宁夏总兵官;席书不应讦攻费宏、留他的弟弟席春任修撰;王宪攀附贵近大臣,邓璋在甘肃有败事,不宜升举三边总督;丧服期满的尚书罗钦顺、请告祭酒鲁铎、被贬谪修撰吕木冉等人应当召回主讲经筵;廷臣乞求看望亲人或养病,不应当概不允许。郑一鹏的这些奏疏都侃侃而谈,颇有条理。正巧武定侯郭勋想得虎贲左卫来扩大自己的住宅,使指挥王琬等人说,卫所潮湿狭隘不足以居住吏士,而平民郭顺愿意用家宅交换。郭顺是郭勋的家奴,他的住宅更为潮湿狭隘。郑一鹏和同官张嵩弹劾郭勋“:用敝宅交换公署,骄纵欺上。过去窦宪改沁水园,终以叛逆诛伐。郭勋谋夺朝廷的武卫,其恶岂止与窦宪相比。部官附势曲从,应当问罪。”尚书赵璜等人因此而弹劾自己。皇帝下诏令收回卫所,郭勋非常怀恨。而郑一鹏又用李福达的官司弹劾郭勋,桂萼、张璁因此问他妄奏之罪,将他拷打除名。

    九庙火灾,言官会集推荐过去的遗贤和郑一鹏,竟没有被再次召用。过了许久,才死去。隆庆初年,为他复官,赠光禄少卿。

    唐枢,字惟中,归安人。嘉靖五年(1526)进士。授官刑部主事。言官因李福达的官司交互弹劾郭勋,然而不得狱辞要领。唐枢上疏说:

    “李福达的官司,陛下再三驳斥查问,这真是有古代帝王的钦恤盛心。但是诸臣有负陛下,欺蔽的人放肆地说别人的坏话,谄谀的人混淆其说,畏威的人改变自己的言辞,访缉的人隐蔽真情。所以陛下的迷惑就更加厉害,而是非终不能明了。我心中考虑陛下的疑虑有六项。说谋反罪重,不宜随便加以怀疑,这是其一。说天下的人相貌有相似的,这是其二。说薛良的话不可以听,这是其三。说李珏当初已经查明,这是其四。说臣下结党倾轧郭勋,这是其五。说崞、洛地方的证佐之人都是仇人,这是其六。我请求让我一一加以辩解。

    “李福达的出行,开始有王良、李钺跟随,其意何在?接着惠庆、邵进禄等人以之为师,其传何事?与李铁汉十月下旬的约会,其行何求?‘我有天分’数语,其情何谋?‘太上玄天,垂文秘书’,其辞何指?劫库攻城,张开旗子拜封爵官,虽然邵进禄等人做成的,其本原何在?李钺伏诛在前,邵进禄事情败露在后,反叛的情况非常明显。所以陕西的人说可杀,山西的人说可杀,京畿中没有一人不说可杀,只有皇上左右的人说不可杀,这就叫我不得而知了。这是不必疑虑的第一条。

    “而且李福达的形貌最容易辨识,或取证于光头,或证辨于乡音,像李二、李俊、李三是他的同族,是认识他的。从戚广的妻子口中说出的,她是李福达的孙子相识的人。开始让杜文桂辨认,他是李福达相识的亲家。让韩良相、李景全对质证明,他们是李福达相识的朋友。一对证于高尚节、王宗美,他们是。。州主人认识的。二对证于邵继美、宗自成,他们是洛川主人认识的。三对证于石文举等人,他们是山西、陕西道路行人都认识的。这是不必疑虑的第二条。

    “薛良坚持作恶,真不是好人。但他所说的张寅就是李福达,也就是李午,实有明据,不得因人废言。况且李福达的踪迹诡密,黠慧过人,人们都堕其术中,不是薛良狡猾也就不能揭发他的阴私。从来发摘告讦这样的事,原不必出之于敦良朴厚的人。这是不应当疑虑的第三条。

    “李珏因为见薛良不是善人,又见李福达没有龙虎形、朱砂字,又见五台县张子真户内实有张寅父子,又见崞县左厢没有李福达、李午这样的名字,于是苟且定案,轻易放纵元凶。殊不知五台县是从嘉靖元年(1522)黄册才开始收录,张寅父子突然从何而来?交纳粮食封官,其为富户一定不是一日之积累,在此以前为什么会被隐漏呢?崞县在城坊既有李伏答,于是在左厢都追察,又以李午为真名,找他的籍贯住址,怎么能够得到呢?则军籍无从考察,又怎么能作为充足的证据呢?况且李福达既有妖术,那么龙虎形、朱砂字,又怎能知道不是先前假借来蛊惑群众,后来去掉以逃避罪名的呢?也不可说薛良全是诬陷他的。这是不必疑虑的第四条。

    “京师从四方来的人不只一个李福达,既改名张寅,又衣冠形貌像他,郭勋听从他的话并相信他,这在道理上是说得过去的。李福达是妖贼的余党,也是意料所不能及的。在郭勋来说自有可居之过,在陛下来说既然有宽大权贵之恩,诸臣纵使有倾轧郭勋之心,又怎能加他们的罪呢?这是不用疑虑的第五条。

    “审查案件的人称诬,一定要说被诬是什么原因。如果说是仇恨,一定要说仇恨的是什么事情。如果说薛良有仇恨,那么一切作为佐据证人就不是因为仇恨了。说韩良相、戚广是因为仇恨,那么高尚节、屈孔、石文举就不是因为仇恨了。说魏泰、刘永振是因为仇恨,那么当今的布政司按察司及府县官员则不是因为仇恨了。说山西、陕西的人,是因为仇恨,那么京师道路之人就不是因为仇恨了。这是不用疑虑的第六条。

    “望陛下六疑尽释,明正李福达之罪。期望群奸屏迹,宗社幸甚。”

    疏章呈入朝廷,皇帝大怒,将唐枢贬斥为平民。在这之后钦明大狱录删去唐枢的疏章不予登载。

    唐枢少年跟随湛若水学习,深造实践。又留心经世方略,九边和越、蜀、滇、黔的险阻厄塞,没有不亲身经历的。脚踩草鞋口含野草,到老不衰。隆庆初年,恢复官职。因为年老,增加俸禄引退。正巧高拱不满意徐阶,说徐阶体恤收录先朝建言诸臣,乃是彰显先帝的过错,请求全部停止,唐枢竟然没有被收录于朝。

    叶应骢,字肃卿,鄞县人。正德十二年(1517)进士。授官刑部主事。和同官一起谏阻皇上南巡,被杖责三十。嘉靖初年,历官郎中。伏在朝门争辩“大礼”再次被下狱当廷杖击。

    给事中潮阳陈。。向来无赖。在家居住与当地知县宋元翰不能和睦相处,他让他的儿子陈柱讦攻宋元翰,结果宋被谪戍边关。宋元翰收集陈。。的罪状和私事刊印公布出来,名叫辨冤录。陈。。因此被清议所不齿,尚书乔宇将他调出任湖广佥事。陈。。当初曾经说献帝不可称皇。而这时张璁、桂萼之辈因议礼突然显贵,陈。。于是疏说张骢等人的议礼是对的,应当急切去除本生的称谓;因而诋毁乔宇和文选郎夏良胜,而推举引用他的同党前给事中于桂、阎闳、史道,前御史曹嘉。皇帝当即恢复陈。。等人的官职,将夏良胜谪贬到外地。陈。。于是弹劾大学士费宏,尚书金献民、赵。。,侍郎吴一鹏、朱希周、汪伟,郎中余才、刘天民,员外郎薛蕙,给事中郑一鹏都是邪党,而推荐廖纪等十五人。不久又弹劾吏部尚书杨旦等人。皇帝更加大喜。立即罢去杨旦,提升廖纪代替他。张璁、桂萼之辈于是引用他来攻击异己。

    给事中赵汉、御史朱衣等人纷纷上奏章弹劾陈。。,而御史张日韬、戴金、蓝田又特别上疏论陈。。之罪。蓝田并弹劾席书,并且将宋元翰的辨冤录封好呈上。都御史王时中请求将陈。。停职审查。陈。。上奏说:“群奸臣恨我抗议大礼,将令抚、按杀我,请皇上派遣一锦衣前往。”陈。。的想法是,锦衣可以用利相诱。得旨派遣叶应骢和锦衣千户李经。叶应骢和李经烧香向天起誓,会同御史熊兰、涂相等人一起治理,陈述上奏陈。。的罪状达到一百七十二条。除去被赦以前和不清楚的不论,应当判论的罪状有十三条。罪大恶极,应当斩首,将他的妻子离异,将他儿子陈柱绞死。陈。。惧怕,逃到宫殿前申诉。皇帝拿着叶应骢的奏章没有批复下来。尚书赵鉴、副都御史张润、给事中解一贯、御史郑本公等人连章执奏。皇帝不得已,才下令复核勘查。郎中黄绾极力坚持叶应骢的论议。席书、桂萼为其调和不能得,要求张璁与他们共同上奏,说陈。。是议礼大臣,被法官所中伤。皇帝听进他们的话,下令免罪为平民。大理卿汤沐和赵鉴、解一贯再争辩这件事,皇帝不听。不久“大礼”书成,并且原宥了陈。。的妻子。叶应骢不久迁吉安知府,因母亲死而回家守丧。

    六年(1527),张璁、桂萼更加当权。而桂萼正掌管刑部,廷臣马录等人因弹劾郭勋被下诏狱。陈。。认为乘这个机会将过去的案件反过来,上书讦攻叶应骢等人。桂萼因而为陈。。讼诉冤屈。于是逮捕陈。。、叶应骢、宋元翰、黄绾,而命令按察使张佑等人返还本籍听候命令,言词牵连到四百人。九卿和锦衣卫当廷审讯,叶应骢回答说:“我所坚持的国家宪章,如果一定要为陈。。辨冤,唯诸公命是从。”刑部尚书胡世宁等人心知陈。。罪重,而惩前大狱,不敢坚持。正巧这一天黄雾四塞,官司不能完结。第二天,又大风拔起树木。有诏令修身反省,不用刑。于是判叶应骢按事不实律罪,被削为平民,宋元翰、黄绾和蓝田等人各有不同的贬斥,陈。。被授与冠带。霍韬再次上疏为陈。。讼冤而无结果,陈。。更加不满意叶应骢。过了数年,再让人上奏叶应骢在勘察官司时,残酷杀害无辜二十六人,下到巡按李美复核勘查。李美说死的人都有罪状,不是故意杀害。刑部尚书许赞说叶应骢无罪。皇帝特谪贬叶应骢守戍辽东。

    这个官司,前后有八年。凡是攻击陈。。和治陈。。罪的人没有不获罪的,逮捕到一百数十人。天下恶恨桂萼之辈的奸横,更羞于言说议礼大臣。

    叶应骢到戍所去,路途经过苏州。知府治好酒菜餐具等候他,叶应骢立即起身离去,不受赠送的酒饭。十六年(1537)被赦后回到家乡。明堂大享礼成,恢复叶应骢的冠带官职。叶应骢重视行为道德,好著书,虽数次经历患难,但他的气节却没有被挫败。

    陆粲,字子馀,长洲人。小时候谒见同里王鏊,王鏊惊异地说:“这个孩子一定以文名扬天下。”嘉靖五年(1526)成为进士,选庶吉士。七次考试都是第一。张璁、桂萼将庶吉士全部调出任部曹、县令,陆粲因为才华独得工科给事中。他劲挺敢说话。他上疏说“:我朝太祖到宣宗,大臣造膝陈谋,不啻于家人父子。自从英宗幼冲,大臣为权宜计,常常上朝奏事,先一天拟旨,其余的政事写成文字疏章封进,沿袭到如今。现在陛下锐意图治,希望每日朝罢,即御便殿,延见大臣;侍从台谏轮流不断地奏对;抚按藩臬廷辞入谢,召访便宜;又妙选博闻有道之士,更番入朝面见,讲论经史,像仁宗弘文阁的故事。那么上下情况相通,而天下事都陈述到面前。”皇帝不能采用他的话。既而说讲资格只重进士,致使贡举的人没有上进的仕途,州县教职过轻,王官终身禁锢,都应当进行变通。因而陈述久任使、慎考察、淘汰冗官诸事,最后要求恢复制科,效法唐、宋朝的办法,几年一举,以等待异才:“最好的储蓄在禁近,其次一等的分置诸曹,先有官的人可以递进,这样人才都能显露,在朝廷以外没有被遗漏的贤人。”

    不久和御史郗元洪清查马房钱粮。上疏论御马太监阎洪,宿弊为清。与同官刘希简争辩张福达官司。皇帝发怒,将他们都下诏狱。杖击三十,将他释放归还原职。事情记录在熊浃传上。

    张璁、桂萼并居政府,专权独揽朝事。给事中孙应奎、王准揭发他们的隐私,皇帝还温旨对张璁、桂萼进行慰问。陆粲不胜愤怒,上疏说:

    “张璁、桂萼,资质凶险,学问乖僻。过去以小臣赞大礼,被调拔到近侍,不到三四年官位达于宰辅佐。恩隆宠异,自古未闻。他们才敢欺罔君上以逞私欲,专权招纳贿赂,擅自作威作福,报恩复仇。张璁凶狠刚愎自用,执拗多私。桂萼外表看起来宽迂,而内中实际深刻。嫉妒残酷之毒一发于心,就像毒蛇猛兽,侵犯他的人必死。我请求让我姑且列举几例来说明这件事。

    “桂萼受尚书王琼的贿赂达上万两银子,于是连连上奏章极力推荐王琼,张璁从中主持这件事,王琼才得以被起用。昌化伯邵杰,本是邵氏的养子,桂萼收纳他的重贿,竟然使奴隶小人滥袭伯爵。桂萼让医官李梦鹤假托进书,攀附受职,居室相邻,中开便门来往,经常和桂萼的家人吴从周等人居间联系。又引荐同乡人周时望任吏部侍郎,勾结卖官。周时望离去,用胡森代替他。胡森和主事杨麟、王激和辅臣是他的同乡亲戚。

    “考核部门是政府要地,桂萼等尽布私交之人。掌管选官之职仅只一年,引用乡里亲故人,不可胜数。像退休的尚书刘麟,是他的中表亲。侍郎严嵩是他儿子的老师。佥都御史李如圭,从按察使一转径入内台,南京太仆少卿夏尚朴,从知府期月遂得少卿之职,礼部员外张吾攵假借历律和他结识,御史戴金望风攻击他人,甘心为其鹰犬,都是桂萼的姻亲私党,他们朋比为奸。礼部尚书李时柔和善于逢迎,狡猾多智,南京礼部尚书黄绾曲学阿世,空谈眩人,谕德彭泽攀附而加禄俸,践踏玷污清华之名,都是阴地里帮助张璁而表面上依附桂萼的人。

    “张璁等人威权已经盛大,党羽又多,天下的人畏怕他们的凶恶,不敢讼诉言说。不亟将他们除去,凶人的本性不改,将来必定为患社稷。”

    皇帝大感觉悟,当即下诏令揭露张璁、桂萼的罪状,罢去他们的宰相,陆粲因为没有早揭发他们,而被降官。

    既而詹事霍韬极力诋毁陆粲,说是杨一清怂恿他干的。刘希简说:“张璁、桂萼的离去职位是由皇上决断的。而且使用说犬的词谓‘口族’,这是霍韬将言官比做犬,是对朝廷的侮辱。”但是皇帝竟然采纳霍韬的话,将张璁召回,剥夺杨一清的官职,将刘希简下诏狱,之后释放恢复他的职务,贬谪陆粲为贵州都镇驿丞。

    他渐迁永新知县。前后共捕获强盗数百人,奸猾之人销声匿迹。过了很久因想念母亲请求回家乡。推荐他的有三十多篇疏章,都被皇帝宣布作罢。霍韬也推荐陆粲,陆粲说:“天下事大坏于奸人之手,你还想用余波来污我吗?”母亲死后,他特别哀伤,还没服满丧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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