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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卡外婆家的后山有条大河,卡卡喜欢坐在河边向远方张望。卡卡常常会看到一条小船吱吱响着从河那面过来,船头就坐着卡卡的妈妈。卡卡还没见过妈妈。

    卡卡使劲地喊着,妈妈——卡卡的嗓子发出了“咔咔”的响声,卡卡是个哑巴。

    卡卡听人说妈妈过了那条河后就没有回来,所以卡卡总是在河边张望。

    卡卡有只土黄色的雷管。具体从哪里来,卡卡现在记不清楚了,也许是捡的,也许从爸爸的箱子里翻出来,反正是个挺好玩的东西,卡卡天天揣在怀里当哨子吹。那时狗狗还没出现,卡卡有了心事不能说,卡卡只好吹哨子。卡卡记得他有了这只哨子之后,爸爸就送他到外婆这儿来了。爸爸说,卡卡听话,爸爸要出去挣钱,爸爸挣足了钱很快回来看卡卡。爸爸就走了。

    爸爸有时给卡卡写信,信由表哥念给卡卡听。爸爸说,卡卡,爸想你了,卡卡,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爸爸一直这样说,但爸爸一直没回来。

    卡卡也想写信给爸爸,可卡卡不识字,只得去求表哥。开始表哥不答应,卡卡急哭了,卡卡拉着表哥说:咔咔咔、咔咔咔——表哥嫌卡卡烦,就替他写了。卡卡让表哥告诉爸爸,卡卡乖,卡卡要爸爸回来。

    夏天到了的时候,舅舅家给表哥买了条狗狗回来,卡卡很喜欢。表哥上学去的时候,卡卡带着狗狗到河边玩。卡卡给狗狗吹着哨子,那声音细细的,听得狗狗都入迷了。狗狗不知道卡卡在想妈妈。狗狗说,汪汪汪。卡卡看着狗狗,卡卡说:狗狗你不明白。狗狗又说,汪汪汪。于是卡卡和狗狗都笑了。狗狗和卡卡的感情,比狗狗和舅舅家的任何人都好。那段日子,卡卡把狗狗当在成了最好的朋友。

    后来到了冬天,狗狗死了,表哥说是让卡卡给弄死的。卡卡很难过,他不知道怎样跟舅舅家的人解释清楚。卡卡把狗狗从水潭子里捞出来,狗狗全身都冻僵。卡卡烧了堆火,用衣服把狗狗擦得干干净净,然然悄悄地埋在一个小山头。卡卡说对不起了,狗狗。卡卡给狗狗吹起了哨子,是狗狗最先听到的那个曲儿。

    卡卡没有听到狗狗说,汪汪汪。卡卡想哭。

    本来表哥不喜欢卡卡,狗狗死后表哥更不喜欢卡卡了。有个夜晚,表哥对卡卡说,卡卡,其实你妈妈已经死了。

    卡卡很生气,没有理表哥。

    表哥说,你妈一生你就死了。是你害死了你妈。

    卡卡大声叫喊着,没有,我没有害死妈妈。但卡卡依旧只发出了咔咔的响声。卡卡想卡卡不想害死妈妈的。那个夜晚,卡卡跑到河边哭了一中整夜。卡卡不停地喊着发妈妈——妈妈——卡卡只听到哗啦哗啦的河水声。

    卡卡终于弄清楚了妈妈是因为生他时被卡住才死的。卡卡知道这事后变得神不守舍,痴痴呆呆。卡卡常常不由自主地流泪。

    卡卡八岁那年,过中秋节,爸爸还是没有回来看他。卡卡想爸爸的钱怎么这么难挣呢,卡卡甚至有些生爸爸的气了。后来卡卡跑到外婆身边玩,外婆正在煮豆子。外婆说,卡卡,帮外婆给锅里加些水进去,外婆忙不过来。卡卡用大碗给锅里加水,不小心把怀里的哨子掉火堆里去了,急忙喊给他扒出来。外婆不明白卡卡说什么。外婆眼睛不好,正凑近火塘子看,突然轰的一声,受热的雷管炸开了。

    外婆的眼睛被炸坏了,舅舅们都回来探望。舅舅们说这小哑巴呀,就算剁了这小哑巴,也补不回外婆眼睛来,真不知这小哑巴哪里弄的雷管,真该剁了他。

    卡卡很害怕,趁人不注意跑出去了。卡卡跑到河边。坐在一块岩石上,一下一下地呼气。

    卡卡不知道坐了多久。卡卡感到累了,躺在岩石上打个盹儿。卡卡静静地睡着了。卡卡看到一条小船吱吱响着划过来。船上坐着妈妈,还有狗狗。卡卡站起来。卡卡叫着妈妈——卡卡叫着狗狗——卡卡突然会发生了。卡卡很惊奇。

    妈妈对卡卡说,卡卡,妈妈真想你呀卡卡。妈妈流着泪水。妈妈的船泊在了岩石下边,妈妈伸手抱卡卡下来。

    傍晚,大河边吹来了一阵风,卡卡感到一丝凉意。卡卡轻轻的就下去了。

    只是没有人知道卡卡究意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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