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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链的声音,“这几天的客人我已经协商好了,两位,都改了时间。”

    “那你明天生日不过啦?!”汪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去找男朋友?”

    “不是。”

    “那是去干嘛?”

    喻繁把衣服扔行李箱里:“跨省打人。”

    -

    既然是跨省打人,那打人之前肯定不能让对方知道。

    喻繁买了当晚十二点的机票,躺在沙发上玩贪吃蛇耗时间。平时修图传照片,一眨眼就是凌晨两点,现在玩几把游戏出来,才过去半个小时。

    贪吃蛇又碰壁。喻繁烦躁地把手机扔一边,躺沙发上用手臂遮住眼,一点点听自己的心跳。

    跳得有点快。

    他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回南城了,而且说来丢人,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坐飞机。

    下机之后怎么找陈景深?他又不知道陈景深在什么公司,更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里。明晃晃问的话似乎又有点太明显。

    稀里糊涂地想了半天,喻繁拿起手机再看,九点了。

    他松一口气,打开软件刚准备打辆去机场的车,“嗡”地一声,屏幕顶上跳出一条消息——

    飞机延误,起飞时间延迟到了凌晨三点。

    喻繁:“……”

    喻繁靠着碾压陈景深的信念,在贪吃蛇里又鏖战三小时。中途他还给陈景深发了条消息,问对方今天加班到几点。

    直到十二点整,汪月、章娴静等人的生日祝福消息扑面而来,陈景深依旧没回复,应该是还在忙。

    喻繁起身穿外套,把行李箱提到玄关,约车司机的电话正好进来。

    他抓着行李箱,手机夹在肩上,开门道:“等等,我马上——”

    看到门外刚准备抬手敲门的身影,喻繁声音倏地止住。

    “好嘞好嘞。”寂静的长廊里,漏音的手机声格外明显,司机在那头说,“那我在楼下等您?”

    电话没挂,也没有回应,司机说完犹豫了一下,又“喂”了一声。

    喻繁在原地懵了很久,才回神:“别等了。抱歉,我取消订单。”

    挂断电话,喻繁重新抬头去看眼前的人。

    陈景深单肩背包,手上提了一份蛋糕,肩背绷得平直,看上去风尘仆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能是站在昏暗处,没表情时莫名显得沉闷阴郁。

    陈景深看了眼面前穿着完整的人,又垂眸看向他手里的行李箱。某一刻,他觉得喻繁手里抓着似乎不是行李箱拉杆,而是他某根敏感的神经。

    过了好久,他才拉扯着自己开口。飞机上睡着了,他嗓音有些哑:“你要去哪。”

    面前的人似乎怔了一下,然后攥着拉杆的手骤然松开,回答:“跨省打人。”

    “打谁?”

    “你。”

    “……”

    宁城这场狂风骤雨的台风虽然已经过去,但这个小区楼下那些被风刮倒、横了一地的不锈钢告示牌,和垃圾桶里被风折断的伞,仍然让人心有余悸。

    陈景深很重地舒出一口气,肩膀下沉,仿佛他凌晨这场飞行在此刻才终于平稳落地。

    “不用跨,我自己来了。”陈景深说,“生日快乐,喻繁。”

    -

    陈景深进屋后先洗了个澡。为了这天赶来宁城,他这两天都在公司忙,怕身上有味道。

    喻繁凑上来闻他脖颈,说没有。他手背在喻繁脸上刮了下,还是拿衣服进了浴室。

    喻繁躺在沙发上,给刚才给他发祝福的人群发了一条“谢谢”。

    【王潞安:生日礼物马上到了,等着吧。】

    【王潞安:对了!你生日怎么过啊?出门玩儿么?】

    【-:不出。】

    【王潞安:那就行。】

    【-:?】

    【王潞安:……我意思是,你那最近不是刮风下雨吗?别乱跑,静姐说你现在瘦得像个鸡仔,别被吹走了。】

    喻繁对着自己的拳头拍了一张照片,想发过去恐吓王潞安。拍完自己看了一眼,他妈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浴室门打开,陈景深穿了一件白色t恤出来。

    喻繁瞥见他,忽然有了灵感:“陈景深,手递来。”

    陈景深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摊开手伸给他。以为要牵手,结果掌心被狠狠一拍,喻繁说,“握拳。”

    把陈景深的拳头照发过去,王潞安那头“正在输入”了半天,最后只剩一句:【我草。】

    喻繁扔下手机,打量了下自己手臂,觉得增肥这事要更早提上日程。

    身边沙发下陷,陈景深带着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坐下。喻繁扭头想问什么,看清陈景深神情后又把话忍了回去。

    陈景深把头发擦得差不多,伸手去拆蛋糕包装。蛋糕款式很简单,巴掌大,网上评价味道不错,上面围了一圈草莓。

    喻繁之前给他送来的那块小蛋糕,过了这么久他还记得长相。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腿被旁边人用膝盖戳了戳。

    “以前就知道,帮访琴整理过资料。”陈景深说。

    “那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机票是起飞前一个多小时临时买的,陈景深从公司出来,连行李都没再收拾就去了机场,再去把提前订好要送来的蛋糕领了,路上拿起手机几次,想想还是没回复。

    说白了是想给个惊喜。

    陈景深在袋子里翻了一下,发现少了东西。他问:“有打火机么?”

    “我要是说有,你是不是又要检查我抽没抽烟。”

    “不会,你家里没烟灰缸。”

    “……”

    喻繁起身去翻打火机,他搬来之后没抽过烟,找得有些久。回来时陈景深后靠进沙发,半垂着眼皮,与记忆里某些时刻一样冷淡低沉。

    陈景深其实不太会掩藏情绪。

    或者说,可能他本来就是一个缺乏情绪的人。他不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几乎都是用同一张脸、同一个神情,所以周围人很难分辨他此刻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但喻繁却觉得很明显。陈景深这人,开心、生气、难过……他总是能莫名其妙的立即感应到。

    见喻繁回来,陈景深掀起眼皮,起身打算接过打火机。

    喻繁却没看他,把东西随便扔到了玻璃茶几上。

    “试了一下,坏的。用不了。”喻繁说。

    陈景深嗯一声:“我去楼下买。”

    “算了,别点了,幼不幼稚。”喻繁懒洋洋地说,“直接吃。”

    陈景深没打算这么敷衍的过。正想去摸手机,脸颊微凉,一股甜味扑面而来。

    喻繁在蛋糕上挖了一手奶油,粗鲁又冷漠地往陈景深的鼻子、嘴巴旁边抹,陈景深下半脸瞬间被奶油占满,配上他那张面瘫脸,有点莫名的滑稽。

    下一刻,身侧的沙发深深下陷。喻繁单腿跪到他身侧,低头吃掉他右脸的奶油。那颗不明显的虎牙在他脸上刮蹭过去,有点细微的痒。

    陈景深喉结滑了一下,伸手去搂他的腰,让他跪坐在自己身上。

    他们隔着衣料紧紧贴在一起,喻繁双手捧住陈景深的脸,在他下巴上啃咬了一口,把奶油咽下,冷漠地垂眼看他:“陈景深,你今晚的表情,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臭。看起来很欠揍。”

    喻繁说完顿了顿,又纠正,“在奶茶店门口的那一次。”

    陈景深没吭声,只是手臂揽着他的腰,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脑袋压下来接吻。喻繁嘴里都是密密稠稠的奶油味,被陈景深一点点掠走,最后不知道被谁吞咽进去。

    “我在想,你当初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刚才的样子。”陈景深贴着他的嘴唇说。

    喻繁几乎是瞬间就僵住,张合的嘴唇忽然就不动了。

    陈景深手伸进他衣摆里,滚烫地贴在他单薄的后背上,感觉到他的僵硬,陈景深安抚似的给他顺了顺。

    “不是。”半晌,喻繁没什么情绪地闷声开口,“那时候有人上门找喻凯明讨债,走得很急,也没行李箱,拖着麻袋走的。”

    “嗯。”陈景深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把人抱得更紧,喻繁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颤。

    “其实那天在奶茶店,不是第一次。”陈景深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什么?”喻繁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哦,我知道——”

    “你拿刀划自己。不是第一次。”

    “……”

    喻繁有些懵。他抬起脑袋,难得呆怔地看着陈景深:“……什么意思?”

    “你之前拿烟头烫自己的手臂,我看到了。”陈景深说。

    喻繁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他是想否认的,但陈景深这么一挑起,一些记忆横插进来,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但就那么一次,在学校厕所。当时他刚跟外校的人打完架,身上其他伤比烟头这一下都要重多了,他戳完之后觉得没意思,把烟扔地上踩灭,然后就把这件事忘了。

    可有人看见,而且一直记得。

    “我那时觉得。”陈景深手指插进他头发,散漫地拢了几下,“不能再那样下去。”

    所以他写下情书,修修改改,交出去,笨拙强行的挤进喻繁的生活。

    捧着他脸的手忽然用了力,指腹陷进他皮肤里,能感觉到那点细微的抖。

    喻繁鼻间酸楚,表情却绷得又凶又冷漠,他垂睨下来,问:“陈景深,你可怜我啊。”

    “没,我爱你。”陈景深说。

    所以刚才看到你提着行李箱出来,就像突然被扯回那扇熟悉的木门外,窒息和压抑密密麻麻笼罩过来,汹涌得快喘不上气。

    “喻繁。”陈景深嗓音低哑,“别再走了。”

    喻繁眼眶烧红,低下头来,像六年前在天台那样想亲他。

    陈景深抓住他的脖子,没让他亲:“我要你回答。”

    什么东西砸下来,温温热热地滴在他手腕上。喻繁赤红着眼睛“嗯”了一声,然后脖子上的手用了力,他被人抓过去接吻。

    陈景深吻得很重,喻繁也是,他第一次这么急切激烈地跟陈景深接吻,又凶又乖地和陈景深的舌头纠缠、舔//舐。夜里温度逐渐下降,家里没开暖气,两个紧贴在一起的人赤诚地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心跳和唾液,所碰之处皆滚烫。

    陈景深嘴唇张合,下颚线绷成一条流畅的线。他手深陷进衣摆里,一点一寸地摸遍,手指按下去磨的时候喻繁的呼吸就会变得很乱。陈景深另边手挑开他的裤腰刚要往下,亲他的人忽然停下来,微微让开毫厘。

    喻繁脸颊、脖颈、耳根全是红色,嘴唇眼睛湿漉一片。他面无表情地抵着陈景深的鼻尖,说:“陈景深,我想和你做-。”

    ……

    午夜,宁城下起淅沥小雨。外卖员穿着雨衣笨重地走到游麟小区402,抬手敲门:“您好,您的——”

    话未落,门打开。一只流畅有力的手臂伸出来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他什么都没看清,“啪”地一声,门又关上了。

    外卖员愣了几秒,嘴里叨叨什么,转身走了。

    屋里半明半暗,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还没深蓝色床单上的那抹白色亮。

    外卖袋被粗暴地扯开,陈景深的手指在灯光下泛着光,喻繁没眼看,用脚踹他:“别,直接……”

    小腹那片忽然一阵冰凉,喻繁被突然倒上来的东西凉得抖了一下,涨红着脸骂:“陈景深,你是不是找——”

    陈景深手往下,欺身上来堵他的嘴。喻繁起初还用力地“呜呜呜”骂,最后只剩下喘。

    窗外亮起一片闪电,交叠亲密的影子拉长在墙上,紧跟着是轰隆作响的雷声。

    喻繁却什么都听不见。此刻他的世界里只剩陈景深,陈景深的呼吸、味道、体温,一点一点地占满他的世界。他伸手想去抓床单,手指却被人撬起,扣进手里,至此,喻繁完完全全被陈景深抓在手里。

    陈景深垂眼看着喻繁,用目光比了一下,喻繁腰身窄得像他一只手就能握完。

    喻繁一身的汗,呼吸的时候小腹会猛烈地起落,整个人像被拖着,不知在空中荡了多久,陈景深才抓过枕头,垫到他腰下。

    喻繁一直觉得自己很有力气,虽然瘦。这个观点以前南城其中的坏学生们和那几个讨债的也表示认同。

    但他发现这事比打架还累。

    倒不是说费力气,就是……

    喻繁不安稳地坐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脚趾用力地卷在一起。筋疲力尽,喻繁躺在陈景深汗津津的肩上,跟以前一样,在他颈侧用力咬了一口,咸涩一片。

    头皮发麻的劲儿刚缓一点,又被按到枕头上,腰间是陈景深滴下来的汗。

    喻繁后背凹进一条流畅的线,仅剩的肉都长在了好地方。

    被弄得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声音,他面色涨红,打算埋进枕头把自己闷死,却被陈景深抓着头发,强迫着抬头。

    喻繁溃不成军,断断续续、语不成句地骂。骂他是狗,骂他变态,最后全变成压抑难忍的尾音,被陈景深转过脑袋,在混乱潮热里得到一个缱绻细密的吻。

    -

    宁城的雨到凌晨四点才一点点停歇。最后,喻繁几乎是被抱着下去清理和洗澡的,回到床上也顾不上和陈景深打架,脑袋一歪就睡沉了。

    清晨,喻繁在敲门声和暧昧难言的味道里醒来。

    就在喻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又是一阵强有力的敲门声。

    意识渐渐回笼,喻繁动了动手指,然后被小腹那一阵密密麻麻的酸软给刺激得重新闭眼。

    陈景深正坐在床头敲代码,复杂的界面看的喻繁眼花。

    感觉到动静,陈景深偏头看他,眼里是淡淡的餍足,手伸进他颈间里确定体温。

    以为陈景深又定了什么超市购。喻繁伸脚去踹旁边的人,想象中很大力,实际只是用脚趾刮了人家一下,张口声音像破锣:“……滚去开门。”

    陈景深嗯一声,拎起一瓶矿泉水放他床头,转身去楼下。

    茶几上摆着蛋糕,昨晚没顾上放进冰箱。想起自己把奶油往别人身上抹的不耻行为,陈景深手指蜷了一下,把蛋糕扔进垃圾桶,盘算着今天再补一个,心不在焉地拧开门把。

    门刚开一点,“砰”一声巨响!

    小礼花在空中炸开!无数彩带亮片洒洒洋洋飘落,晃得陈景深眯了眯眼,然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Surprise!”王潞安嗓门响彻这栋公寓,他手一扬,铿锵地指挥:“一二三走!”

    门外,左宽、章娴静、王潞安异口同声、热情洋溢地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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